关于“偶”跟“虾米”这些用语,这属于网络常用语,以前在别的论坛跟一群可爱的孩子们玩,入乡随俗的就也跟着偶呀偶的,不过偶用的程度还算谨慎,毕竟没有“粉恐怖滴用”,所以想来大家大概还承受的住。何况煮酒兄写帖子有时候也偶呀偶的-——何况某网络杂志评选网络常用语的时候说:你偶他三个词都有一个单人旁,看起来顺眼多了。——但这是闲话。
书归正题,偶以为比较不严谨的论史帖子(比如偶这篇)至少要具备如下几个条件。
其一,权威史料的引用。其二,不同史料的比较跟整合。其三,一定逻辑性的贯穿。其四,基于前三点基础上比较合理的猜测。其五,综合观点。其六,当证据不足时只是提出可能,而不断言。
偶认为这几条规则是研究历史最起码的规则,如果连这几条规则都达不到的话,那基本上就是在玩儿了。而偶一向不认为玩儿历史很有意义。文学是可以玩儿的,历史不可以。
三国志魏书十五里边有一个叫温恢的人的传,他这个传里提供了一条史料,原文如下:
温恢字曼基,太原祁人也。……出为扬州刺史。太祖曰:“甚欲使卿在亲近,顾以为不如此州事大。……又语张辽、乐进等曰:“扬州刺史晓达军事,动静与共咨议。”
建安二十四年,孙权攻合肥,是时诸州皆屯戍。恢谓兗州刺史裴潜曰:“此间虽有贼,不足忧,而畏征南方有变。今水生而子孝县军,无有远备。关羽骁锐,乘利而进,必将为患。”於是有樊城之事。诏书召潜及豫州刺史吕贡等,潜等缓之。恢密语潜曰:“此必襄阳之急欲赴之也。所以不为急会者,不欲惊动远众。一二日必有密书促卿进道,张辽等又将被召。辽等素知王意,后召前至,卿受其责矣!”潜受其言,置辎重,更为轻装速发,果被促令。辽等寻各见召,如恢所策。
这里边有十一个字对解决建安二十四年问题至关重要。“建安二十四年,孙权攻合肥”。这是一条孤证。为了搞清楚这十一个字的准确度,偶翻遍了魏书太祖本纪,魏书九,魏书十七,十八。蜀书先主传跟吴书的几乎全部。一点正面的资料都没找到。除了温恢传,三国志似乎再没有章节记载过这建安二十四年的孙权攻合肥。
那么这个孤证可不可信?它本身的资料既然找不到,只能引旁证。温恢传中叙:建安二十四年,孙权攻合肥,是时诸州皆屯戍。恢谓兗州刺史裴潜曰:“此间虽有贼,不足忧,而畏征南方有变。今水生而子孝县军,无有远备。关羽骁锐,乘利而进,必将为患。”於是有樊城之事。诏书召潜及豫州刺史吕贡等,潜等缓之。恢密语潜曰:“此必襄阳之急欲赴之也。所以不为急会者,不欲惊动远众。一二日必有密书促卿进道,张辽等又将被召。辽等素知王意,后召前至,卿受其责矣!”潜受其言,置辎重,更为轻装速发,果被促令。辽等寻各见召,如恢所策。
这里边除温恢外还提到了魏方两个人:裴潜跟张辽。据武帝本纪“二十四年冬十月,军还洛阳。孙权遣使上书,以讨关羽自效。王自洛阳南征羽,未至,晃攻羽,破之,羽走,仁围解。王军摩陂。”
魏书二十三裴潜传:潜出为沛国相,迁兗州刺史。太祖次摩陂,叹其军陈齐整,特加赏赐。
魏书十七张辽传:关羽围曹仁於樊,会权称籓,召辽及诸军悉还救仁。辽未至,徐晃已破关羽,仁围解。辽与太祖会摩陂。
彼此相对,可知建安二十四年曹操兵进摩陂,召众将并进这件事是真的。摩陂会师是存在的。也即温恢对策有其存在的现实基础。当时温恢跟裴潜说:此间虽有贼,不足忧,而畏征南方有变。今水生而子孝县军,无有远备。关羽骁锐,乘利而进,必将为患。这里边的贼指的是谁?联系上文,指的必然是孙权军。“孙权征合肥。”是个含糊词,因为当时孙权还没被封为吴王,还没有自己的政权名号。所以这里边的孙权既可以指孙权本人,也可以指孙权部。而吴书诸有名将领传中无一提到二十四年合肥战役,据此偶们可以推测,假如建安二十四年孙权确实“征”过合肥,那么其性质大可能是骚扰式的扰敌,在这种情况下,孙权敌我不明,即使南线战事横生,但曹魏驻扎在居巢的夏侯敦跟张辽部也只能被动防守,是所谓“是时诸州皆屯戍”。而这种扰敌攻击的发生还早于关羽北伐。在这种情况下,即使上庸(上庸的守将申耽并非曹魏嫡系,而是地头蛇,从随后的表现,偶们还可以知道他是个投降专家)及时发讯息给曹仁求援,曹仁在关羽跟孙权的双重威胁下也必不敢草率远出。
这时候偶可以抽个空子答一答天尊的问题。天尊三番两次的问“襄樊是曹魏南境的重要的战略要地”试问“关羽应该守的江陵是蜀汉的什么地?”刘备叫关羽去舍本逐末?
偶的回答:无论江陵还是襄樊,在这场战役中本身都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它们的后边——如果孙权不背叛同盟的话且刘,孟,糜,士各尽其力的话,即使关羽最终兵败,荆州全军覆没,关羽照样能从容撤回蜀中。但曹仁这边,襄樊一丢,紧接着就是许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