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安二十四年冬十月。临沮小道。
雪,越下越大。
追赶的吴兵刚刚退去,看看沾满鲜血的刀口和衣甲,已悄然凝上了冰珠。身边的荆州弟兄只剩十来人了,个个脸上带伤、身上挂彩的,好在精神还不坏。好好看看他们吧,以后大概没机会了……
总跟在我马后的那个不是小玉川么?前两年还和我家兴弟打打闹闹的,现在可懂事多了!对了,年前还和东乡七里屯的张家小姐结了亲,小夫妻没过几天好日子,偏撞上这打不完的战!唉……
紧随着父帅的是李大伯。听人说,在徐州时他就跟着父帅了,这么些年,南征北战,风餐露宿的,没一句埋怨,倒还在行军中常“激励”那些怕苦的小兄弟:“你们现在吃的苦算个XX!想当年在徐州,我跟着关二爷守下邳,五天四夜没合眼哪……”吹胡子瞪眼,唾沫星子乱飞……,他就是这样。今年该有五十三了吧,老盼着抱孙子啊。
父帅左侧,右腿不太利索的便是马大叔。他是在新野时入的伍,话不多,但心眼很好。平时常帮弟兄们扎扎草鞋、缝缝布丁什么的,小兄弟们都管他叫“马大娘”,他只笑笑不响。他的右腿在年上战斗时裂了骨,可那时动不动就是上百里的行军、打仗、追击,药品又严重不足,他的病腿便被耽搁了。新来的弟兄不懂事,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而他就一句:“没事,废不了……”眼里分明有东西在闪动……
队伍中间,仍在抽鼻子的就是赵安。可怜啊,他的父亲——赵累,刚才战死于乱军之中。想想就几个月前,赵叔还拍着我的肩说:“以后小安子就交给你了,要打要罚别心软啊”,可现在,已是两界遥望了……
雪,越下越大。
“平儿,平儿……”哦,是父帅在叫啊,我轻夹马腹,跟上前去。“平儿,老李告诉我说赵累已经阵亡了,是真的吗?”“是的……” 父帅的脸猛地绷紧了,习惯性地去捋那已然花白的长须,手颤了两下。顺眼看去,他的甲胄内仍披着伯父当年赐的旧袍,他常说:“此袍虽旧,乃吾兄所赐,见之如见兄面!”几年前伯父征蜀去了,后来三叔也入川了,他们三兄弟就再没聚过。几回醉时忆起桃园结义和古城相会的情景,他总会默默地低下头去,半晌不言不语。前次让我带书入川,云欲与马超比武尔尔,军师以言解之,众人皆谓父亲为心高气傲之人。可又有谁知道,比武只不过是托词啊,他是多么想见见大哥和三弟,再叙叙结拜之义、手足之情啊!
把伤痛与牵挂深埋于心,这便是父帅——一个铮铮铁汉!!
“平儿,”父亲终于开口了,“你赵叔就小安子这么一个儿子,你可要把他带好啊……”“是!” 他,他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我,眼神很异样、很复杂,似乎还想说些什么;许久,终于忍住了,只摆了一下手,“你去断后吧!”我还想跟着,紧紧地跟在他左右,他却头也不回,拍马向前去了。父帅就是这种性子。
隐约可见,父帅握刀之右臂还不停颤抖着,他的箭疮还没完全好啊,不久前还抡刀和徐晃大战了一场,如今又赶上这鬼天气……
周仓大哥在就好了,至少可以帮他扛扛那沉重的青龙刀。唉,麦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,王莆叔的喘病恐怕又要犯了……
雪,越下越大。
前面父帅的背影在风雪中渐渐模糊起来。我不敢怠慢,策马前赶。小道两边,皆是芦苇败草,树林丛杂,五更将尽矣。
……凛冽的寒风中夹藏着一股不祥之气……
忽,一声梆子响;父帅的背影从马上消失了!隐约还传来了李大伯的嘶叫和马叔的拼斗声……
不好!!父亲——
我的心一紧,猛一夹马肚,飞奔向前……
又是吴狗!一层又一层,还能听见潘璋和马忠的狞笑!!
腰带一勒,青刀一横,
奶奶的,俺关平和你们拼了!!死也要和父亲死在一起……
雪,越下越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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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辞以歌之:
风潇潇兮麦城旁,
壮士末路兮走泥丸;
雪纷纷兮临沮道,
忠魂一去兮不复还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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