告别了董卓,我们不妨走进割据政权刘皇叔的资本世界里,在这里,切糕恐怕还能奢华一段时间。我们都说刘备仁慈,可皇叔捞钱的功夫,可绝不含糊。根据《三国志》记载,刘备初入蜀时,因“军用不足”,听从财政部长刘巴的建议,铸“直百五铢”。所谓“直百五铢”,即铸造分量稍重于五铢钱的铜币,面值却是其一百倍算。也就是说,我们在一块钱钞票上画两个零,当一百块使用。这种价值与使用价值严重分离的货币,所造成的直接后果,自然是国富民穷,老百姓被掏空大半辈子储蓄的物质,却换来一些无用的大额硬币。购买力直线下降,屁民们攒钱买切糕的愿景,恐怕也得泡汤了。
眼见政府的腰包一天天鼓了起来(“数月之间,府库充实”(《三国志》),连一向以智慧著称的诸葛亮,都叹为观止,直呼“吾不如子初(刘巴)远矣!(《三国志》)。当然,瞠目结舌的除了孔明,恐怕还有孙权。正是受到蜀汉货币政策的启发,孙权印钞功夫,丝毫也不糊涂,接连开铸“大泉五百”、“大泉当千”直至“大泉五千”(即面值等同五百、一千、五千五铢钱的铜币)。看来,长江后浪推前浪,前浪把百姓拍死沙滩上。人民群众就是“取款机”,孙权的学习能力丝毫不比董卓、刘备等人逊色。只是,被宰了一刀的东吴百姓们,只能捧着一堆破钱,望江高唱“切糕买卖”:你的刀一甩,逼着我全买,最后发觉上当的我眼泪掉下来……
当然,到了魏国,情况也好不了多少。有了之前董卓的“大刀阔斧”,中原一带的货币市场已是极其混乱。到了曹丕登基,这位比刘备、孙权还要“年轻有为”的执政者,眼见市面货币紊乱,小火慢炖般修复市场恐怕是不容易的,于是索性搞个“休克疗法”,以“谷贵钱贱”为由,全面取缔铜币,别出心裁地把谷物制定为通货。这种复古的货币让百姓一时无所适从,奸商们开始用水泡谷增加谷重,骗取中间利差,原本混乱的市场愈加不堪。只是如此算来,由上等谷物精炼而成的切糕,面值恐怕高得离谱。一块切糕,估计堪比一砖黄金,倘若家里私藏几块切糕的,估计在洛阳买幢别墅落个户口做个帝都人,应该是不成问题了。
行文最后,我们翻开《世说新语》,居然还找到了一段关于切糕的离奇记载。这个故事是很出名的,原委大致是这样,西凉刺史马腾,进献曹操一盒酥糕。西凉的地理位置大致现在甘肃一带,和古时西域一向接壤,近水楼台,如此推来马腾进献的酥糕,大概同如今切糕是有渊源吧。喜见上等的西域贡品,曹操自然欢乐,提笔在上面写上“一合酥糕”。也许过分激动,曹操竟一时内急,转入内室洗手更衣。未想上个厕所,回头一看,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:上等切糕竟被吃了大半。
是谁动了我的切糕?曹操心下纳闷,随堂质问。当然,纳闷的不仅曹操,还有堂上一干官员。众人窃窃细语道,不是主薄杨修承丞相笔谕,于盒上命下官们一人一口糕(“魏武啖少许,盖头上题‘合’字以示众,众莫能解。次至杨修,修便啖,曰:公教人啖一口也,复何疑?”《世说新语》)。极品切糕就这样被无端消费了,曹操心中自然郁闷,可又不好发作,于是对擅作主张的杨修心生怨恨。当然,这个故事经过数代流转,竟误传曹操嫉贤妒能,借机加害杨修,其实追根溯源,无非仅是杨修糟蹋了尊品切糕,惹恼了领导。只是,可怜了这位才气过人的杨修,明明只是区区公务员,却非要强装“糕富帅”,如此自不量力,下场其实早已料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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