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街亭,我发现街亭大道旁有座山,不由心中暗喜:屯军于山上可居高临下占据有利地势,黄忠破夏侯渊,正是此法。于是我命令全军上山驻扎,但是俾将军王平却与我大唱反调,说什么屯兵山上会被切断水源,会使军心大乱、不战自溃,最后还拿丞相压我,说什么丞相要求当道扎寨。我不由怒从心中起,这个王子均手不能书,所识不过十字,竟然还敢与我谈兵法!于是驳斥他:“我屯军山上,让魏军攻山,正是《孙子兵法》“以近待远,以佚待劳”的情况;魏军攻山则犯了《孙子兵法》中所说的“高陵勿向,背丘勿逆”的大忌;如果魏军敢断水,我军将士处于绝境,正是《孙子兵法》中“死地则战”的情况,正可齐心死战击溃魏军。丞相未亲临此地,不知有此山,如知有此山,也定屯军山上。”谁知王平还罗哩罗嗦,于是我将王平与他的直系部队千余人调到了后山,落个耳根清净。
可是此后的战况却大出我的意料,而与王平的预见相似。士兵们似乎并不服气我这个初露头角的将军,对我的多数命令总是拖拖拉拉,或怨言不断;不久魏军重兵守住水源,我军无法取水。断水第一天兵士们开始骚乱;第二天就有士兵逃到山下投降魏军;断水的第三天——也就是今天,魏军开始攻山,士兵皆无战心,丝毫没有我认为的“置之死地而后生”的士气,山腰先锋部队一触而溃,山顶的军士立时也如鸟兽四散,我竭尽全力的下令、呵斥,却没有人理我……
王平不知怎样了,他能指挥的军队不过千人,在全军溃乱的情况下,怎能与张颌的数万大军对抗?
想到这里,我的心一阵痉挛,我这样从战场逃了回来,身边不过数十人,有何面目见诸葛丞相?有何面目见那些怀疑我的人?我不由翻身而起,看看身边的张休等人,此时的他们都已累得熟睡如死,连放哨的人也昏昏而谁。我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个逃字,于是再也遏制不了这想法,便悄悄的上马而急驰而去……
二十余天后,我躲在南郑郊外一处民宅,心绪烦乱之极。为什么我不远远逃离,或者索性投降魏国呢?我自己也不明白,或许是因为诸葛丞相的恩情,或许是对蜀国的眷恋,或许是对军情的渴知,或许是我心中其实还存有汉室……或许都有吧,总之我没有远远逃离,而是逃回了汉中,在好友向朗的帮助下,躲藏在这里。向朗只在三天前来看过我一次,他带来了我渴望知道的军情。
蜀军全面溃败,因为我的无能而全面溃败,丞相筹备两年的北伐,数日内毁于一旦。而那天的王平其实并没与魏军交锋,只是鸣鼓自持,使魏军以为有伏兵而没有追击被我舍弃的部队,而后王平收拾起散兵,退回汉中。诸葛丞相正下令四处搜捕我。张休、李盛已下狱……
自从得知这些消息后,我恍惚了一整天,那个我一直看不起的文盲王平,竟然在如此危急关头显示出大将风范,而自命清高的我却临阵脱逃……
今天,向朗的一个心腹悄悄赶来,告诉我:诸葛丞相不知怎么知道了向朗知晓我的所在,但我的好兄弟向朗却怎么也不肯说,因此诸葛丞相免了向朗的官职,要他立刻迁回成都,向朗没法来见我,派心腹来告诉我赶快远走高飞,还给我送来了盘缠。
看着远去的向朗心腹,我心里满是愧疚,不仅是对诸葛丞相、向朗、王平,还有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,还有、还有先帝,我马谡果然是不可大用之人啊!!!我已是个战场上的懦夫了,难道还要做个逃避罪责的小人?
南郑的丞相府前,我平静地对着满脸差异的门卫说:“烦劳通禀一声,说罪人马谡来向丞相领罪。”
然后,我看到了丞相,他的头发花白了、脸容憔悴了、眼神失去了往日的神采……
忽然,我眼睛模糊了,双膝一曲,五体投于地,颤抖地叫了声:“丞相……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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