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,烟雨如歌。
我与姐姐合衣而坐。三月的吴地,似写意的水墨画般清雅淡然。
阁楼的琴筝许久未抚。想是手生了吧。春季里的惆怅若惘让我的心蒙上一层淡淡的薄雾。
"妹妹,想必定有心事?"
"怎会……姐姐多心了。你我姐妹相伴,衣食无忧,何来烦恼?"
只是,我们都明白不久之日,她即嫁与孙将军。伯符哥哥气语轩昂,难得的英豪。姐姐为之托付终身实属幸哉。
那么,为何,我的心里还有着空落落的感伤。
没有人知道,不会有人了解,我担心姐姐。这战火分飞的年代,尽管嫁得英武豪门,也不能保证一生的幸福。
姐姐是宽容贤淑的,象玉池的荷花。她当真愿将自己嫁给一个粗俗之人么?
是的,尽管他勇猛威武,尽管他权倾势重。那又如何?难道我们就不能自己选择夫君么?
姐姐不准我这么想,更不准我在别人跟前说。
我们的父亲,他半喜半忧的料理嫁妆。看的出,他的欣喜大过他眼中的不舍。
翌日,伯符哥哥风风火火的从外赶来,拉了姐姐就往外走。姐姐半嗔半笑的骂他成何体统。
我在一旁冷眼旁观。姐姐假意气道:"妹妹在呢,你何故这般无礼!"
我自言:"不愧为小霸王。"
未来姐夫见我面上不快,连忙赔笑道:"一时情急,一时情急。我是急着让你们见见我的拜把弟兄。不料惹小乔妹妹生气了。"
兄弟?想必也和小霸王一样的霸气十足吧。
父亲设宴款待。我不得不陪姐姐出来迎候客人。
亭台之间,嫩叶新发。湖水碧蓝。侍女从阁楼上取来我的瑶筝。姐姐要我为远来的客人弹奏一曲<若水华年>。
遥相远望。只见一位白衣少年大步而来。近了……前世轮回般的莫名的亲切。他白衣翩翩,羽扇纶巾,眉目秀逸。颔首浅笑间,就似夏日里一盏醇香的清茶,透着爽朗却又含书卷气。
不记得,曾几何时,我仿佛也遇见过这样的人。文雅脱俗,就象阳光里跳跃的音符。
他微微看过来,点头行礼。四目相对。就此……因缘纠缠不清。
伯符哥哥介绍道,这位公子,文武双全,乃当世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。历数了他的种种战功后。他道出了他的名字-----周瑜。
周瑜,周瑜。瑜,玉之美者。高洁风华,正如其人。
他不似伯符哥哥那般,伯符哥哥是骁勇的,嗜杀的,而他仿佛是智慧的近乎优雅的;但他又似伯符哥哥这般,重情重意,志向远大。从那坚定的目光中就能轻易看出。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啊……
姐姐仿佛看破了我的心思。微笑的上前催促我弹奏。
不知为何,心中有一丝窃喜,却又有些许彷徨不定。凝神屏息,抚琴之际,目光却在游移。
他,带着微微笑意凭栏听音。
姐夫则只顾与父亲对饮。
姐姐有意为周郎斟酒,却暗中掩面而笑。
琴毕。众人致意。我却早已羞的的面颊绯红。
姐姐推说略有不适让我陪她回房稍做休息。几乎是慌乱的。我从他的目光中逃离。
心悸,姐姐笑我方才险些给人看到。看到什么?我很失态了么?
姐姐笑说不是不是,是给人看到脸红心跳了。
我暗自恼怒,音色都乱了,他一定听出了吧。
姐姐将我的手牵起,微微叹了口气道:"妹妹,时至今日。你也是有心思得人了。"
我不解。姐姐摇头道:"平日里还说我呢,这次,你不也有了心上之人?"
我?我和姐姐一样么?
不是不是。我连连否认。可是我的眼神已经出卖了我。姐姐轻易的就看破了我的心思。
也许,姐姐对伯符哥哥也是这样一种感情?
也许……
不过无论如何,那个梦境般的男子,已真切的在我心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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