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留意过南方各地的桃花,都天生五片花瓣,每片花瓣都一般大小,很均匀地围绕在深红色花蕊的周围,像是手拉着手转着圈的小女孩,纯洁得很,率真得很,也快乐得很。我想,如果把桃花放大到可以戴上小女孩白白的脖颈,那该是世上最美丽的花环。
可,花开终有花谢时,待娇媚的桃红开始片片飘落时,不免使人徒生叹息,多好的一幅动感水墨画啊,就这样香——消——玉——殒——了!好在只有这花的逝去,才有桃的出生。这是花的悲哀,也是花的幸运。
进了夏,越往后走,待看到满树的桃子次第熟了时,你会觉得,春天失去的满树桃花红是值得的。熟透了的桃子也红得如先前桃花红一样的扎眼,只是比起花来,果实的桃红多了一份沉甸,是丰收的沉甸?是喜悦的沉甸?都是,但还不够。
其实,不是每一朵桃花的飘逝都能催生出一颗新桃,如果那样,一棵桃树成千上万朵花的飘逝,就该催生出成千上万颗新桃,即使新桃个头再小,也该把桃树给压折了腰的。植物界的物尽天择适者生存也是残酷的,多朵桃花的飘逝才能使一颗新桃临盆,可说是众星拱月了。月升了,星却悄无声地陨落了。所以说果实的桃红还多了一份悲怆的沉甸。
然而,有一件事我却至今没有弄清楚,那桃树是先开花还是先发芽呢?我觉得她们好象是同时间出生的,说不定花还抢在了叶芽的前头。要不,满树的颜色都被新芽的绿给占去了,哪还能瞥见红灿灿的桃花!
我不喜欢的是,她冬天的落叶总被人清扫得干干净净,露出了树下不和谐的花台和水泥地。这么灵性知季节的桃树,如果周围没有更好的生长环境,那就让她骨肉般的落叶呵护着她吧!至少,整个冬天,她的脚窝是温暖的。
我更不喜欢每年桃子还是青色时,那些不懂事的男女,用竹竿,用瓦片,用其它可用的物件,甚至爬上树,把满树的青桃给下个七零八落。其实,摘下来的桃子大多不能吃,又给扔掉了;没给摘下来的,好多也被竹竿瓦片伤了皮肉。
我最不喜欢有人在树下种一些瓜果,让那些藤蔓攀缘而上,把个桃树缠得密不透风,像缠绷带,使得露出树冠的不是桃树的枝叶,而是瓜果趾高气扬的藤蔓和它们的叶片们。如果年复年这样,桃树会死掉的,一定会死掉的。
“双飞燕子几时回,夹岸桃花蘸水开”!春天到,燕子回,一夜细雨桃花开。看门前那棵桃树,又青春可人婷婷玉立了;粉红色的花朵,像灿烂的星斗,又像燃烧的火炬。几只小蜜蜂绕着花蕊飞来飞去繁忙着,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。去年死去的那些瓜果的藤蔓,虽还将枯藤败叶缠绕着桃树的身子,但毕竟生命已死力不从心了。
春天,毕竟是新生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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