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总是会在饭桌上多摆一双碗筷，却忘记想要见的人早已不见了；再或者，在族里开会的时候，她也会不自觉望向身边的位置，即使那里只有既熟悉又陌生的长辈们。
　　偶尔妹妹会问起自己是否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，她却只是摇摇头，确实是不记得了，只记得入目的刺眼鲜红，抹也抹不干净……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那并不是忘记了，而是不想想起来。

　　她始终没有亲手将他埋进地底，那又是另一个遗憾，理应是她去做的，这最后一件事。迎接她的只有全黑的棺木和雪白的葬花，被一铲铲实土压进漫无边际的黑暗。每个人都带着痛苦的表情，或许那是痛苦的吧，她抬头望向头顶的树桠，倾泄而下的细碎阳光无声地洒落她一身，自然是告诉不了她答案的。
　　多少年了，三年，五年，时间就这样过去了，她觉得自己正在渐渐忘却他的容貌。即使每天都要对着程亮的镜框双手合十，越来越多琐碎的事情却时不时绊着她，把她一点点从他身边扯开，也把他从她身边带离，以各种方式。

　　当她开始觉得疲倦了，想要在儿时玩过多次的木台柱边稍稍眯一会，细微的脚步声还是会惊醒她，她总是一瞬间以为是他回来了，却从来只是与他棱角相似的族人孩童……
　　眼角一凉，她惊慌失措地去摸，只抚到一抹湿意，然后再无其他。